文 | 叶克飞
来源 | 欧洲价值微信公号
前不久有消息称,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即将“正式入群”,2025年1月1日通过陆地边界加入申根区。
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加入申根区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,从同意加入到实际加入已有几年时间。今年3月,两国已经通过空中和海上边界部分加入申根区。但因为担忧难民问题,奥地利一直没有同意两国的陆地边界申请。不过这一次,大家终于达成了协议,奥地利终于点头,解除对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加入申根区的否决,二者将通过陆地边界正式成为申根区成员。
上一个加入申根区的国家是克罗地亚。2023年1月1日起,克罗地亚开始签发申根签证,取消与其它申根区成员国之间的陆路和海上边境检查,其后又取消与其它申根区成员国之间的空中边境检查。
2013年加入欧盟后,克罗地亚就一直致力于加入申根区,并为之努力了十年,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付出的时间更长。无论加入欧盟、欧元区还是申根区,都非常不容易,需要满足多方面条件,通过各种审核标准。
申根、欧盟和欧元区
别再傻傻分不清
申根、欧盟和欧元区,三者都是欧洲一体化进程的标志,是三个互有联系但并不相同的概念。
1985年,当时的西德、法国、荷兰、比利时和卢森堡在卢森堡申根镇签署《申根协议》,申根签证宣告诞生。申根区的主要理念是促进成员国之间人员的自由流动,旨在简化成员国之间的旅行和贸易,取消各自国家与邻国其他成员国之间的边境检查。
所以,申根区成员国彼此间只有地理上的国界概念,但没有一般国家的边境管制,民众可以自由往来。而一个申根旅游签证,也可以让申根区以外的人畅游多个国家。
卢森堡小镇申根,对岸就是德国
欧盟是根据1993年生效的《马斯特里赫特条约》所建立的政治经济联盟,前身欧洲煤钢共同体的创始成员国为德国、法国、意大利、荷兰、比利时和卢森堡。1999年1月1日开始,部分欧盟成员国开始统一实行单一货币——欧元。
如今的申根区成员国已经扩大至29国,包括法国、德国、奥地利、瑞士、意大利、荷兰、比利时、卢森堡、丹麦、挪威、瑞典、芬兰、冰岛、西班牙、葡萄牙、希腊、立陶宛、拉脱维亚、爱沙尼亚、波兰、匈牙利、捷克、斯洛伐克、斯洛文尼亚、马耳他、列支敦士登、克罗地亚、罗马尼亚、保加利亚。
欧元区目前有20个成员国,包括奥地利、比利时、芬兰、法国、德国、爱尔兰、意大利、卢森堡、荷兰、葡萄牙、西班牙、希腊、斯洛文尼亚、塞浦路斯、马耳他、斯洛伐克、爱沙尼亚、拉脱维亚、立陶宛、克罗地亚。
申根国家并不全是欧盟国家,挪威、瑞士、冰岛和列支敦士登就非欧盟国家,它们当然也不使用欧元,所以并非欧元区国家。欧盟国家也并非均为申根国家,爱尔兰和塞浦路斯就是如此。此外,捷克、波兰、丹麦、匈牙利和瑞典这五个国家,既是申根区国家,也是欧盟成员国,但不属欧元区。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这两个国家属于欧盟,但不使用欧元,目前是申根区的新丁。
所以,同时满足欧盟、欧元区和申根区的国家只有18个,包括奥地利、比利时、芬兰、法国、德国、意大利、卢森堡、荷兰、葡萄牙、西班牙、希腊、斯洛文尼亚、马耳他、斯洛伐克、爱沙尼亚、拉脱维亚、立陶宛、克罗地亚。
申根有啥好处
先举几个我亲身经历的例子。
有一年,我飞往奥地利维也纳。航班降落时已是晚上八点,但我并没有选择前往维也纳市区居住,而是直接租了辆车,驶向几十公里外的匈牙利肖普朗。夜宿一晚后,第二天又开车回到奥地利的埃森施塔特和鲁斯特等城市晃悠。在之后几天里,我在奥匈两国穿梭的次数,连我自己都记不清。
之所以要这样做,主要是为了省钱。相比奥地利的酒店,匈牙利的价格可以打个对折,甚至更低。肖普朗是一座非常漂亮的中世纪古城,保存大量历史遗迹,值得探访。它还是欧洲相当有名气的牙医城,走在街上常可见到牙医诊所。因为奥地利消费水平高,牙科又一向不在医保范围内,所以维也纳和周边城市的居民纷纷跑到奥匈边境的肖普朗看牙,享受低价。
肖普朗
还有一次,我从荷兰恩斯赫德驾车前往荷兰布尔坦赫。100多公里的车程,大部分时间都在走同一段高速公路。可国内手机运营商的短信反复响起,提示我进入新国家的资费,因为这段路不断在荷兰和德国两国间穿插。
又有一年冬天,我在捷克城市拉贝河畔乌斯季晃悠。因为恰逢大多数商店都不开门的周末,街上没什么人。我想找人问个路,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正在营业的发廊。走进去问路,里面只有一个老板兼理发师,还有一个顾客。
问明白了路,又攀谈几句。顾客问我下一站要去哪里,当得知我准备前往德国德累斯顿时,那位顾客很是惊喜,说他就是德累斯顿人,今天专门来剪头发。他还告诉我,因为平时要上班,这间发廊的老板就是为了他们这帮来捷克理发的人,所以有时周末也会开门营业。
为什么要专门来捷克理发?因为便宜嘛。德国剪头发贵,即使是前东德地区也不便宜,所以住在边境地带的德国人出国剪个头发一点也不奇怪。
类似的体验还有很多,在申根区内驾车过境,见不到岗哨关卡,只有路边欧盟统一的国名标牌和小小的旧时界碑,很多时候甚至会在畅顺驾驶中忽视这一切。对于旅行者来说,一个能畅游二十几个国家的申根签证,堪称世界上最划算的签证。
2016年,我曾到访卢森堡小镇申根——一个只有400多人口的小镇。只有站在申根的土地上,才能明白《申根协定》为何选择在此签署。《申根协定》的五大创始国原本就是紧密邻国,尤其是卢森堡,恰恰被德国、法国和比利时所包围。
距离卢森堡市三十多公里的申根,与德国隔摩泽尔河相望。一座大桥将二者相连,无论开车还是步行,都可轻松跨国。过桥后,沿德国土地走上一阵,又会踏上法国的土地。换言之,地处卢德法三国交界的申根,可以完美诠释《申根协定》的意义。
卢森堡这个弹丸小国,在欧洲一体化进程中出力不少。二战后欧洲一体化的进程,发端于1948年的荷比卢三国关税同盟。1950年,法国倡议欧洲煤钢共同体计划,卢森堡也位列其中。1958年,欧洲经济共同体诞生,卢森堡同样是首批创始国。1965年,以“在欧洲各国人民之间建立不断的、愈益密切的、联合的基础,清除分裂欧洲的壁垒”为宗旨的欧共体诞生,卢森堡依然是创始国。1991年,《欧洲联盟条约》正式签署,并于1993年正式生效,欧盟就此诞生,卢森堡同样是首批国家之一。
《申根协定》对申根国相互间边境检查点的取消,当年被视为一个乌托邦式的设想,以至于连创始者都无法相信它能否实现。因此,《申根协定》签署时,除创始五国外,当时欧共体的其他几个国家都表示反对,五个创始国也没有任何一位首脑出席签署仪式。在很多人看来,《申根协定》并不可行,即使实行也只是权宜之计,不可能长久。结果,直到协定签署十年后,也就是1995年,五个创始国才真正开始实现边界自由互通。
谁也没想到,在之后的二十多年间,申根区迅速扩大,人们对这一政策带来的自由流动甘之如饴。
申根协定是
欧洲一体化重要组成部分
二战之后,曾经是世界中心的欧洲痛定思痛,反思战争,实现战后共识。共识的核心就是尊重多元化思维,以协商与合作的形式达到利益最大化。
申根区与欧盟一样,是欧洲一体化的尝试之一,形成了一个无边境关卡的人员自由流动区,淡化了所谓的主权象征。申根区内的几亿民众可以随时跨国旅行和打工,荷兰人可以去价钱更低的德国加油站加油,比利时人可以去卢森堡加油,卢森堡人可以选择去更便宜的德国吃饭……
对于一个现代国家来说,人口流动绝不仅仅是一项个人权利,更是推动经济的关键。只有人口流动,才会形成相互之间的分工与合作,而经济的互相依赖,恰恰是国家维持稳定的关键。
申根协定带来了劳动力的自由流动。这种流动是双向的,一种是“人往高处走”的流动,即从经济相对落后地区向经济发达地区流动,一种则反向而行。
在申根协定出现之前,各国内部都有类似的流动,比如意大利南部民众向北部的米兰、威尼斯和都灵等发达地区流动,西班牙南部民众向北部的巴斯克地区和加泰隆尼亚地区流动,前东德地区向前西德地区流动等。有了申根区,这种流动越来越明显,比如一些波兰民众就向德国流动,一些法国西南部民众会向西班牙北部流动。要注意的是,这种跨国流动往往不是简单的“穷国向富国流动”,而是细分地区式的流动。比如从广义来说,法国经济强于西班牙,但法国西南部民众前往西班牙经济最强的北部(巴斯克地区和加泰隆尼亚地区)打工就很常见。又比如德国作为欧盟老大,肯定比捷克发达,但德国相对落后的东部地区,就有不少人选择去捷克布拉格这种机会更多的城市工作,比如我在布拉格住过一家酒店,侍应都来自德国东部。换言之,申根协定给了民众更多流动选择,不仅仅局限于本国的“北上广深”式地区。这种分流不但使得个人的选择更多,也通过人员流动的广泛,带动了区域经济的普遍发展,进而扩大了可辐射地区。
申根协定也让地域经济特色变得更为突出,就像前面提到的匈牙利肖普朗,“跨国看牙”既方便了奥地利民众,又推动了匈牙利经济和牙科医学的发展。又比如芬兰首都赫尔辛基的民众,会选择乘坐跨海渡轮前往海对岸的爱沙尼亚首都塔林购物,享受当地的低物价,周末过去休闲更是家常便饭。
爱沙尼亚首都塔林,芬兰人周末购物的去处
申根协定也极大推动了旅游业,申根区内民众的便利自不必说,全世界旅行者都因此受益。原本复杂的跨国旅行,因为申根签证变得简单。
申根曾遭遇波折
但不会走回头路
申根区乃至欧洲一体化进程,从来都非一帆风顺,反而波折多多。每次发生危机,都有人认为申根和欧盟要完了,但事实证明,这种唱衰非常可笑。
前些年的中东难民危机,一度令欧盟非常焦灼。难民大量融入欧盟国家,利用申根无国界的便利,分散至各个国家,尤其是广泛接纳难民的德国和瑞典等。在德国等国家,大部分民众都对接纳难民持支持态度,但承担着难民涌入的第一波压力和滞留的波兰和匈牙利等国家,一度难堪重负,也有民众抗议。
它甚至影响了不少国家的政局,比如当时波兰的大选,已在波兰执政八年的公民纲领党下台,右翼在野党法律与公正党上台。法律与公正党的竞选纲领主要有二,一是反移民,一是增福利,二者均迎合了波兰民意。
与难民危机同时的还有恐袭危机。在巴黎恐袭事件发生后,新一届波兰政府率先宣布将不会实施欧盟制定的难民分配计划。比利时布鲁塞尔暴恐案发生后,波兰总理贝娅塔•希德沃再度表示,波兰此后将不再根据欧盟难民分配计划接收难民,因为政府必须首先确保本国公民的安全,并称欧盟并未从恐袭中吸取教训。
将恐袭与难民问题简单联系在一起,这当然是不负责任的判断。但无差别接收难民确实会埋下隐患,波兰并非强硬对待难民的唯一,匈牙利的表现更为强硬,早早启动边界管制。
当时,因为难堪重负,加上申根区各国意见不统一,申根区不少国家一度重启边境管制。对于一般民众的通行虽仍然便利,但因为甄别难民,仍然让各国边境变得“重新存在”。
应该说,波兰、匈牙利、捷克和斯洛伐克组成的“维谢格拉德集团”四国,之所以在难民危机中表现相对强硬,一方面与地理位置有关,另一方面也与文化相对单一有关,尤其是90%以上人口信奉天主教的波兰。斯洛伐克政府就曾表示“我们只接受叙利亚难民中的基督教信徒,不接受穆斯林”,他们也不认为此举有涉歧视,而是保护,因为“斯洛伐克境内没有清真寺,就算收留穆斯林难民,他们要如何融入社会?”匈牙利总理也曾表示,大规模涌入的穆斯林移民恐威胁欧洲的基督教文化和价值。
2023年4月,我在中欧自驾时经过的斯洛伐克和波兰边境,两国之间这样的边境通道有很多条,如果不留意路牌,不会发现自己到了新国家
但这种担忧已不是维谢格拉德集团独有,传统西欧国家也在难民潮和恐袭后出现了这样的情绪。目前德国已拥有1600万移民,接近总人口20%,其中穆斯林达400万。后者的文化封闭性同样被德国政府容纳,但部分穆斯林习俗确实存在与现代文明不符的一面(如目前德国穆斯林男性中,多妻者达35%),成为了对欧洲民主宪政及基督教文化价值的重大挑战。
当然,更大的问题在于欧盟制度设计的自身缺陷。在其一体化制度设计里,贯彻了共同边界与人员自由流动,却没有统一的难民和移民政策。自由开放的欧洲价值观当然没有错,但当时的欧洲显然仅仅拥有开放多元的价值观和丰沛的人道主义,但却不具有与之匹配的机制和能力。
不过,当时因为难民危机而认为申根协定会就此消失的预言,显然变成了笑话。申根区各国利用了几年时间,逐步消化了所接纳的难民。
英国脱欧也被视为欧盟的巨大危机。但如果了解历史就会知道,在欧洲一体化进程中,英国始终与之保持距离。其实自19世纪晚期以来,英国就一直奉行对欧洲大陆事务不干预政策。尽管早在1946年,时任英国首相的丘吉尔就曾提出“欧罗巴合众国”概念,英国亦于1948年参与签署《布鲁塞尔条约》这一共同防御协定,但在欧洲一体化正式启动后,英国曾长期缺位。1951年的“欧洲煤钢共同体”、1957年的“欧洲经济共同体”和“欧洲原子能共同体”,英国均未加入。直到1973年,英国才在时任首相希斯力主下加入欧洲共同体。
此后四十多年,英国一直上演“身在曹营心在汉”的戏码。就在加入欧共体的那一年,中东战争爆发,随即引发的石油危机严重冲击了欧洲经济,许多英国人立即产生脱欧想法。1975年,时任英国首相威尔森发起脱欧公投,但67%的投票者选择留下,脱欧未成。
这次公投的结果并未缩窄英国与欧洲一体化的距离,英国始终未加入欧元区和申根协定,坚守自己的英镑与国界。英国这种近乎固执的“疑欧”情结,显然与过往辉煌与自治传统有关。曾经掌控大半个世界的盎格鲁-撒克逊人,似乎从不甘心在任何一个系统或组织里失去掌控权,就像当年罗斯福所言:“英国在任何一个自己不占据领导地位的俱乐部里,永远都是不舒服的”。也正因此,英国始终与早早被法国和德国掌握话语权的欧盟若即若离。
欧元作为欧洲一体化最重要的两大成果之一,从诞生之初似乎就带有强制色彩。根据《里斯本条约》,只有丹麦和英国拥有永久不加入欧元区的权利,其他尚未加入欧元区的国家均有义务在未来使用欧元代替本国货币。英国一方面希望与欧洲大陆保持距离,不被欧元所绑架,另一方面又担心经济一体化导致英国利益受损,因此强调欧盟货币的多样性应该得到保护。但从英国当年选择永久不加入欧元区,并以法律形式将之固化时,就已与欧洲一体化的终极目标相悖。
但是,如果将英国的“必然离开”视为“欧盟必将分崩离析”的诱因,将英国不肯加入申根区、对“国界”的坚持等同于“申根区终将结束”,显然也是短视的。英国脱欧后,不少国家的大选都被渲染为“脱欧前奏”,但多年来欧洲一体化形成的价值观仍然化解了这些危机。
新冠疫情也一度冲击了申根。正是因为申根无国界下的人口频繁流动,使得早期疫情在欧洲迅速扩散。当时,许多人嘲笑欧洲人,认为欧盟一方面管理缺位,成员国各行其是,另一方面,申根协定的存在让人们“带毒流动”。但今天回首再看,有些事情或许并非如此。欧盟并不是一个主权国家,对其提出主权国家的要求(而且是与成员国固有价值观完全相悖的要求),既不合理也很可笑。而且,欧盟也并未缺位,在医疗协同、药品和疫苗开发、经济复苏等方面都有一系列举措。具体在申根区的问题上,曾经启动过边境的管制,但就像以往难民危机时一样,这种管制绝不是常态化的。
而且,因为传染病问题或一些大事件,申根国主动暂停签证或者启动暂时边境管制,并非没有先例。比如2003年非典期间,意大利就曾暂停实施《申根协定》,针对其他申根国采取边境检查制度。2004年雅典奥运会前夕,希腊为了确保安全,也曾一度暂停实施《申根协定》,恢复针对其他申根国的边境检查。
就像人们如今所看到的那样,早在2021年,申根区就已基本回复正常,人们在自动流动中享受着与过往一样的便利。
结语
三十多年前,五个国家在申根小镇里画了个圈,彼此间的边界就被淡化打破,继而扩展至大半个欧洲大陆。旅行者因此受益,而更大的受益者则是申根区民众,他们得以更自由地流动迁徙,享受无边界的便利,也享受着无国界经济带来的种种好处。可以说,这是现代文明的一个奇迹。
要知道,1985年,也就是《申根协定》签署的那一年,冷战尚未结束,东西壁垒分明,欧洲更是被隔绝。即使创始五国同属西欧,历史上也有无数宿怨,国界之分早已成为固有认知。申根协定显得超前,也因此而伟大。
在人类漫长的历史演进中,很多概念被固化,甚至成为基础认知的一部分,却违背了人性的本真,也违背了文明的实质。比如“国家”这一概念,固然是人类演进中所选择的共同体,但却因为人们对领土和边界的执念,制造出无数敌视。其实,人类的繁衍史就是一部迁徙流动史,从史前时代的迁徙与交融,到今天的移民浪潮,都是人类的真正母题。
如今在申根小镇的广场上,立着两块从德国运来的柏林墙。在欧洲人看来,推倒柏林墙与申根协定一样,都意味着人类在推翻固有的隔膜。最重要的是,民众在29个国家之间的自由畅行,诠释了何为真正的尊严,也告诉世界什么才是最值得捍卫的东西——那就是民众的权利,多元化的选择和生活。